溪水潺潺,竹排,渔船往来;青草依依,牛羊遍布山丘;流水,清风,黄昏炊烟,外婆唤归,这些便是我记忆中的小城。它虽然没有城市的绚丽奢华,却淡雅从容,别有一番风味,给我的记忆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
“枕上诗书闲处好,门前风景雨来佳。终日向人多酝藉,木犀花。”靠在枕上读书是多么闲适,门前的景色在雨中更佳。整日陪伴着我,只有那深沉含蓄的木犀花。读着李清照的词,我竟幻想着外婆就是这小城溪水边的芬芳花朵。
小城里有一条清澈的溪流,游鱼细石,可以直视。我和外婆总爱去那儿钓鱼,即使有时候坐上一天也没有钓到鱼,但我与外婆相处的时光是最最美好的。溪流附近都是山,一眼望去,绿满山峦,显得那么生机盎然。
不知不觉,一天就要过去,黄昏降临,相随消失的是白茫茫的烟气,树梢上的金色,鸦背上的日色。浑圆的月攀着柳枝,在枝条间摇荡,投下的光使拴在竹竿头的纤细的钓丝无处躲藏。高悬的稀疏星儿也好奇地探头窥视,却只望见平静的水面映出的小影。
倏忽间,钓丝颤抖着将水面划成千万片,我急切地想提竿收线,却只有星影动摇,仿佛线的那头拉扯的这些星星。外婆见了,摸摸我的头,笑着说:“囡囡,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心急,你越急,鱼儿就越不容易上钩。”我迷迷糊糊,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终于,有鱼上钩,水花在空中溅开一道弧度,似流星划过,身旁是外婆欣慰的笑容。
“揽流光,系扶桑,争奈愁来,一日却为长。”抓住流逝光阴不松手,把太阳拴在扶桑颠。哎,无奈,忧愁袭来,一天一天长一天。北宋词人贺铸感叹时光易逝,无人赏识,愁绪满怀。而我呢?虽有困顿时,却备受外婆的温暖与呵护。
犹记得那次,我胃病又犯了,躺在床上。胃不住地痉挛,疼得人难以忍受,好不容易缓和了些,就睡了过去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,将我从睡梦中拉回,饥饿驱使我去找些吃的。刚走出房门,我便闻到香味,看见外婆正弯着腰,在忙活着什么。餐桌上是软糯的白米粥,旁边还有一杯温开水。我走到餐桌前,刚坐下,外婆便出来了,手上还端着两个盘子,里面是我爱吃的小菜。
我不禁弯了弯嘴角,鼻子竟有些酸涩。外婆啊,你总是这么温暖,明明自己也没顾得上吃饭,却心心念念着我的身体。窗外时不时传来流水的哗哗声,伴着鸟鸣,一切是那么美好。
外婆和这小城何其相似,都那么安静,就站在原地,不争不急,是那么美好,如同一朵芬芳的花朵儿,亭亭玉立,灿烂地开在我的心中,开在我的记忆深处。
也许,每个人的记忆深处,都盛开着一朵美丽的花儿。而这朵花,它的芳香会伴随我一生,永不凋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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