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依依告别了大地，将余晖一点点抽离，那赤红色的天空也渐渐笼上了一层黑纱。窗外寂静无声，教室里同学们的低语和笔尖的轻响构成一首美妙的协奏曲。

我埋头做着练习，忽听到几声惊呼，抬头便看到两三只飞蛾从几个同学耳边掠过，又飞向我这边，毅然决然地扑向小小的窗缝。几个人喊着让窗边坐着的她关上窗户。她瞥了它们一眼，没有关窗也没有开窗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冲过来撞在玻璃上，退回去复又冲了过来。

我皱了皱眉，目光在她与飞蛾之间徘徊，若有所思。

她是不久前刚从外地转来的学生，很安静，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读她的书，做她的练习。奇怪的是如此勤奋的她成绩却出奇的差，可她偏偏还不肯放弃，固执地使出洪荒之力学习。

记得有一次在办公室时，看到她站在老师面前，手里捏着一张打满叉叉的试卷向老师请教。我随意瞥了一眼试卷，那道题对一些人来仿佛只是“一加一等于几”那么简单。老师似乎也觉得如此，不耐烦地为她讲解，完了又批发了一番责备，眼中含着淡淡的讽刺。

这样的情景并不少见，大家习惯了也就渐渐看不起她了。不仅班里的学霸，就连那些淡泊名利的学渣也总鄙夷地嘲讽她，说她没事找事，总想着挨骂。

看着她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。这飞蛾和她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？同样无能，同样爱做无用功罢了。我低头继续耕耘练习，想着这般勤奋的她也许不一会儿就不再关注它们了吧。

时间一点点从指尖流逝。我随意地抬头看了窗外一眼，却见她依然专注地盯着什么。我诧异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，一只飞蛾正缓缓向明亮而炽热的灯盏飞去。想来，其他几只或是撞晕在了窗外，或是放弃离开了吧。细雨不知何时从空中飘落，它沉重的羽翼上是雨水还是汗水？它艰难地靠近了灯，却因灯的炽热而不得不离去。几次过后，它终是义无反顾地拥住了灯，生命却也被灯的炽热缓缓抽离。

“它挺傻的，不是吗？它可以选择从其他地方进来，也可以有其他的向往，可它偏偏选择了‘自残’。”放学铃声响起，我走近她，说道。

她愣了愣，微笑着看了看它，低声道：“窗外茫茫黑夜对于小小的它来说是捉摸不透的，光明是它所有的向往，是它的希望，离开这一点希望，迎接它的或许就是漫长的绝望。死在希望的光芒中总比在黑夜里茫然失措好吧。”

目光缓缓转向那一盏灯，我好像突然读懂了它，也读懂了她——这两个顽强、勇敢、智慧的生命。是啊，即使这丝期望再渺远又如何，即使未来再艰难又如何，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所站的位置，而是所朝的方向。向希望飞去，即使失败也绝不后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