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两栋楼房的小小空隙间,有一爿不起眼的店,所谓的墙体只是蓝色的铁皮,墙上有两个醒目的红色大字“裁缝”。店的门口放着两个用破旧的脸盆当作的花盆,显得斑驳沧桑。倒是盆中红黄相间的太阳花,笑意盈盈,一脸灿烂。
我掀帘进屋,看到一个坐在缝纫机边忙着做活的女人,二十七八岁的样子,穿着一条长至脚踝的长裙。她闻声抬头,展露笑颜。那是一张不算漂亮的脸:皮肤偏黑,嘴唇有点厚,渗着些许汗水的脸上散落着几点雀斑。
我拿出崭新但被不小心刮破了的长裙,一个三角形的小口赫然在目。她接过裙子,眉头一皱:“哎呀,这么漂亮的裙子,好可惜哦!”随即,微微挪动身子,左手从身边的匾筐里捏出一枚针,右手从缝纫机上扯下一根粉红色的棉线,然后,左眼微眯,将棉线往针眼中一穿,一捏、一拉、一扯、一捻,便打好了线尾的节,紧接着她便在三角小口处缝补起来。那样子甚是娴熟,针在她的手臂起落间上下舞动,线便来回翩飞。
明晃晃的太阳光直射进屋里来,屋内燥热。我对她说:“天这么热,在这铁皮小屋里做活可不舒服啊!”“条件是差了点,不过会好的!等积攒一些时日,我想重租一间大一点的店。到时候,我还想将在老家读书的女儿接到昆山来读书。我女儿比你稍微小一点吧,读五年级了。”说着,她望望我,朝我一笑。那满面的笑意,有光,真美!我的心为之一动,也向她微笑着,似乎在向她传递着祝福。
这时,她缓缓地站起来,一边双手提着裙子在我的腰间比划着,一边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:“这裙子真漂亮,我也要给我的女儿买一条!”
我这才惊喜地发现,原先的三角小口已经不见了,一朵鲜艳的太阳花却攀上了裙角。我道了谢付了钱转身离开,她起步送我,我竟然发现她走路姿势很不自然,原来,在她长裙掩盖下的腿竟有些残疾。
走出铁皮小店,我回头又朝她一笑,她也正目送着我。这时,我又看见门口的两盆太阳花,满盆灿烂着,瓣粉红,蕊金黄。我忽然觉得她和太阳花是多么相似啊!
走远了几步,我又回望了这爿铁皮小店。心中在默念:“你的裁缝店会大起来的!你的女儿也会到你的身边来读书的!”因为我坚信,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挡勃发的生机和拥抱未来的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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