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的生活，近乎都是由大大小小的选择构成的，正是看似细枝末节的选择，在某个特殊的时刻，或许会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光芒，悄悄改变了生活轨道。

冬日的公交车上，极暖和，正赶上晚高峰时，人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那样紧贴着。没有人说话，沉闷的气氛令人昏昏欲睡。我将书包抱在怀中，蜷缩在窗边的椅子上，窗外正飘飘洒洒地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，一切街景都似乎淹没在白幕中了。我收回了目光，无意间一回头，便觉得站在我身侧的一位年轻人动作间总带了点微妙的不协调。我不动声色地伸头探望。呵，这人的左手竟然放在了身前的那位女士的挎包里。

车厢里静悄悄的，人随着车的行驶而摇晃。年轻人的手颤抖着在不属于他的包里摸索着，而包的主人一手勾着握环划着手机。我环视周围，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，可大家都是一副熟视无睹的冷漠模样。我呢，我该如何选择？出言制止？还是独善其身？

天色已黯沉下去，雪下大了，公交车在暮色中行驶着。寒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紧贴着车窗划过，锋利得近乎发出凄鸣。这本是一个轻而易举的选择。我尝试着张了张口，却觉得喉咙干涩得近乎发苦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。我紧盯着那只右手，它在挎包里左右移动着，似乎是在徒劳地期待目光能将它烧穿似的。那一刻，无形中有一双手，将我卡在喉咙口似的呼喊又按回肚子里。算了吧，反正偷的不是我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转眼去看那挎包的主人，那位中年女人。我注视着她紧锁的眉头，不禁猜测她将失去什么，一对金首饰？一个沉甸甸的钱包？若那是一笔用血汗攒来的钱呢？若那钱将供给一个好不容易能上学的孩子？甚至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呢？如果这一切本可以因为我的选择而统统避免的呢？

不知什么时候，雪渐停了，公交车在暮色中穿行着，城市的灯火映入湿漉漉的车窗，投影在斑驳的车厢里。悠长的鸣笛声在远方响起，车速减缓，将要到站了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沉默几秒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尖利声音喊道：“你在搞什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