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悦，我抽支烟。”熟悉的一句绍兴话不知从哪位的嘴里说出。对着一些连记忆都已经有些淡却的客人，除了惯例的点头与微笑，我不由地开始怀疑起来——我们家这墙上的某个地方怕不是贴了“需经同意，方可吸烟”的标语。

标语自然是没有的，对于客人们抽烟前的那一句随意征求的原因，我早已没有了什么太大的印象。只是大约是跟我爸脱不了太大关系——毕竟他似乎才是受到这个无形“规则”最大约束的人。

他算是一个比较多抽烟的人吧，至少有不少时候，我都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残留的烟味。烟味长久不散，导致他口中“也就抽了一两根”的可信度实在是称不上高。只是，家门口却像是有一道锁，将他的烟锁在了门外——在这一道“锁”内，我极少看见他抽出方方正正的烟盒。偶尔烟瘾上头，也能看到他摸出别在耳后的烟，可却像是没有打火机一般，摸下来多次也仅仅只是夹在手间，没了动作。

第一次注意到这道“锁”，大约是在一个和今天一样晴朗的中午。他突然骑着电瓶车回到了家中，手里还拿着一根已经燃了大半的烟。烟灰结了不少，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跳动，却未见烟灰有半点的下落。

“技术还不错。”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想法。这么想着，就不免多看了几眼他手中的烟。

像是察觉到了什么，他解释道：“刚点上。”

“嗯，快燃光了的刚点上。”我配合着点了点头，开口就拆穿了这个幼稚的谎言。

于是他强行转移了话题：他回家其实也不过就是放个杯子。只是叼着烟拿着杯子走进家门，他却突然把杯子递给了我，让我拿进屋。我也不太清楚，是因为他已经懒到连那两步都懒得走的地步了，还是因为那道我后知后觉才察觉到的“锁”。

那一天他走后，我把家里里里外外找了个遍。终于确定了没什么标语，更没什么锁。我猜，他把这把“锁”藏进了他的心里。